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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乌孙古道
发布时间:2020/1/14  阅读次数:2975  字体大小: 【】 【】【

  
穿峡谷、翻达坂、涉冰河,五天五夜的时间,我和队友们追寻着古人的足迹,克服了种种困难,徒步穿越了乌孙古道。在以脚步丈量大地的过程中,我们用身体的苦行感受着自然之美,完成了一次身心之旅。周馨/摄(本栏目由华夏银行特约)

  
乌孙古道是新疆三大顶级徒步线路之一,全程130公里,北起新疆特克斯县琼库什台村,南至阿克苏拜城县黑英山村,是乌孙古国到龟兹古国穿越天山南北的古道。因为强度大、险度强、技巧高,对那些爱好户外徒步的人来说,古道充满了诱惑和挑战。

  
全队共19人,包括一名向导、两名领队以及16名队员。因为只有平缓的草甸和有溪水做水源的地方才能扎营,因此行程的安排十分紧凑。每天,大家都必须提前两小时起床收帐篷、打包行李和准备早饭,再负重进行长达12小时、超过25公里的徒步。这次徒步基本以半重装和轻装为主,每人四十几斤的行李,会有一部分放入驼包让马驮行。图为早上七点半,新疆西部的伊犁地区天才蒙蒙亮,在等待马帮来驼行李之前,大家捡了些树枝生火取暖。

  
2017年9月18日一早,在明媚的朝阳中开启了我们的乌孙古道之行。徒步伊始,大家能量满满,边走边拍、聊天说笑。在欣赏秋日斜阳、草黄叶红的风景时,我还不忘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因为海拔高,白天紫外线格外强烈,大家都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头巾一样不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队员黑马还背着太阳能板,可以为手机等电子设备充电。

  

休息间隙,几名队员躺在地上恢复体力,另外几名队员在一旁烧水补充水源。这天下午直到晚上入睡,我都被莫名的心脏疼痛所困扰。在持续的上坡中,每呼吸一口,就伴随着心脏(左胸腔)的疼痛。之后领队风扇给我吃了五颗速效救心丸,直到第二天才缓过来。

  
傍晚六点半,我们迎来了穿越乌孙古道的第一大难关——翻越海拔3676米的包扎墩达坂。远远望去,包扎墩达坂仿佛就是一个平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乱石堆成的绝壁,生生地横亘在面前。狭窄的小道很多时候只能容一人通行,倾斜的山体更是让人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摔下去。大家都很沉默,只顾埋头爬山,一路入耳的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登山杖敲击石头的清脆哒哒声。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终于翻上了垭口,面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啊”地叫了一声——连绵的雪山,如画一般展现在眼前。沉甸饱满的颜色,在你最崩溃的时候,瞬间砸亮你的眼睛,砸中你的心灵。一个个累得不想动的队员,此时,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风景。

  
想起包里还有一个从上海带来的李子,咬一口,那酸甜的滋味瞬间让口舌生津,苦涩干裂的嘴唇有了一丝滋润的感觉,这一刻,竟有了满满的幸福感。

  
一路前行,雪山就这么静静地在前方注视和陪伴着你,不远不近,不舍不弃。

  
天色渐暗,我们还未赶到营地,不得不戴上头灯继续赶路。

  
徒步了一天,最开心的就是晚上,大家围坐在帐篷前,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队员张艳熬了南瓜粥、大厨兜兜炖了一锅腊肉杂菜汤、Shirly做了土豆洋葱炒馕、还有各种脱水蔬菜包煮挂面、煮年糕。吃饱了,再喝一杯领队小玄带的红糖姜茶驱寒,无比惬意。

  

五天五夜里,不能洗头洗澡,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电脑,远离都市,置身世外。夜晚,静静仰望着银河以及满天的星辰,伴着淙淙的溪水声和虫鸣声入睡,一切都变得简单而纯粹。

  

第二天,路上的景观比起之前又是另一番景致。群山环绕,大片黄色的茅草铺满了山腰,峡谷深邃,溪水在山谷底一路流淌。只是长距离的下坡看似轻松,其实对膝盖十分不利。我和几名队友的膝盖旧伤便在这天复发,只能借助登山杖侧身而下。但为了不落下队伍,我们只能忍着膝盖一步一痛的折磨,一路疾行。

  
横亘于乌孙古道上的另一大难题便是冰冷刺骨的河流,溜索过阔克苏河为其一,博孜克日格河谷频繁的过河为其二。阔克苏河因为含盖了大量的白色泥沙而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当地人也叫它白河。阔克苏河在溜索处约有三十米宽,过河必须使用简陋的溜索。溜索下挂着的铁框需负重三四人或两人加行李,才有足够的重量用惯性滑向对岸,在离对岸还有不到十米左右的时候,铁框滑不动了,框里的人就必须自己用手抓住钢索拉动铁框慢慢靠岸。

  
阔克苏河旁,当地牧民将矿泉水瓶装满汽油,用人工吊瓶的方式让摩托车发动带动溜索铁框从对岸返回。

  
第三天一出发便要面临七次冰河涉水。冰雪融化汇聚的河水不仅异常冰冷,且河水湍急,必须牢牢抓住绳索,用半蹲的姿势才能保持重心。女队员小妖在过河时,因为背包太重水流又急,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河里。这种看似与一般河流无异的冰河实则暗藏诸多凶险,历年驴友出事遇难往往不是遭遇恶劣天气失温,便是被冰河冲走失温。

  
从早上八点出发到十一点半,终于趟完了七条冰河。河流穿行于密林中,上午天气阴暗,河水冰冷刺骨。等中午走出树林,再次爬上高山草甸时,温暖的阳光才带来一丝暖意。领队风扇因过河内裤湿了,只能套上围脖暂时给自己遮羞,引来大家一片笑声。

  
行至近两点,终于可以休整吃午饭,大家拿出路粮和水果啃起来。向导则拿出锅装上溪水,准备烧开补充水源。每天的饮用水补给都来自于沿途的河水、小溪,需要自己烧开。

  

为了保护大自然,让古道永远美丽,在山里产生的垃圾都要背出山外。

  
大家在山坡上捡到一副巨大的羊角,又是好一番轮流拍照。尽管是捡到的,但是拍完照,大家都会自觉地放回原地,不带走这里的一草一木,这也是所有具有户外环保意识的队伍所遵守的原则。

  
傍晚将近七点时,终于瞥见天堂湖的真容。此时,最后一抹未被遮挡的阳光斜射进湖中,产生一道狭长的三角形亮光,便只那一点亮光,就让那小三角的湖面立时显得不同,蓝得低调却惊艳。先行队员已开始在湖边寻觅扎营地。太阳隐去,寒风凛冽。

  

为了7:30的天堂湖日出,天才蒙蒙亮,我便爬了起来。出了帐篷,湿漉漉的草地结满寒霜,外帐上亦满是碎冰。收好行李,面对着光影变幻的天堂湖吃着烤馕就杂菜,虽冷得直哆嗦,却无比享受这难得短暂而轻松的早餐时光。


  
上午,环湖大半周,无处不风景,无处不入画,大家自然是各种拗造型拍照。

  
在天堂湖的老虎嘴留影,是几乎每个来到此处的驴友必做之事。跋山涉水,许多驴友正是为了这心心念念的天堂湖来到此处,多少次照片上的欣赏,都不及这身临其境来得感动和震撼。

  
离开天堂湖继续前进,我们很快迎来了此行的第二个达坂——海拔近3900米的阿克布拉克达坂。阿克布拉克达坂是乌孙古道上最艰难的一段,坡度大,路程长。碎石坡、之字路、乱石堆……目之所及,只有上坡路,那种没有尽头的崩溃感以及体力上的超负荷不断地吞噬着我的意志。

  
因为海拔高氧气稀少,高强度的徒步已然气喘吁吁,爬山更是让人呼吸困难、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翻过一段达坂,猛然发现还有一段覆雪的达坂,在不远处挪步的队友仰天幽幽地吐出一句:“这哪里是徒步?这是探险啊!”

  
雪线之上,覆雪小道被反复踩踏后变得硬滑。一旁就是倾斜的深谷,只能让身体倾斜着,借助登山杖小心翼翼地通过。陡峭的山坡上,几头因滚落而死去的牛的尸体让人看着心惊胆颤。

  

除了路程艰难,每天小状况也不断。队友们经历了登山鞋脱底断裂、身体不适的队友摔下马、两名队员扭伤脚踝、多名队员在河中摔倒、各种膝盖旧伤复发和积液、心脏疼痛、脚底打起六七个水泡……五天下来,女队员们的手也都被“摧残”得又黑又脏。

  
第五天傍晚时分,当我们一行19人历经艰险,终于走出黑英山口时,仿佛是完成了一场修行,所有的害怕、动摇都已释放成坦然,那种百感交集,或许只有亲历才能体会吧。

  
回想这段徒步之旅,虐感渐渐淡忘,留下的更多的是那些美妙独特的体验、感动的细节以及内心的起伏。正如队友木木所说“肆虐体肤,沁悦精神”,好似这张照片,那些黑暗的痛苦尽管很多,夺目的却永远是那最美丽光明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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