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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年近80岁的知名作家琼瑶,在脸书上发出长文向儿子交代后事,称万一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不需要采取各种急救措施,只要让她没痛苦地死去就好。此文一发,有关安乐死是否应该被合法化的讨论再次叫嚣尘上。在国内,人们长期以来视死亡为“忌讳”,往往因为无法理性接纳生命的离去而反对安乐死,正是死亡练习的缺席,让我们无法坦然面对生命的逝去。编辑/耿旭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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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成长、死亡,是每一个生命必经的历程,但人们总是更擅长去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在面对死亡时却显得无所适从。对于生命个体本身而言,安乐死是在讨论死亡的方式,而对于生命逝去的旁观者来说,安乐死是要我们学习如何面对死亡。人们总是在练习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唯独总是逃避对死亡的练习。图为琼瑶及其发布的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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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乐死合法化争论中,最为著名的是2005年美国的“特丽·夏沃”案。特丽·夏沃是一名植物人,长期依靠进食管维持生命,在多年的医治后,其丈夫希望让她“安乐死”摆脱痛苦。但特丽·夏沃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坚决要求保护女儿的生存权。7年的官司中,特丽·夏沃两度被拔下喂食管。图为美国残障人士举行集会,要求为特丽·夏沃重新插上进食管,保证其生命的权力。Scott Olson/GettyNorth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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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21日,美国佛罗里达州,当地民众发起集会,表示支持为女植物人特丽·夏沃实行安乐死,夏沃丈夫的支持者手举支持安乐死的标语。Tim Boyles/GettyNorth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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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死合法化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向来都是旗帜鲜明,前者倡导提高生命质量,后者呼吁保护生命权利,但在绝大多数的重病患者和高龄群体中,则出现了一边倒的声音。2005年5月16日,英国伦敦,法庭正在就末期病人的权利问题展开争论,脑退化病人Leslie Burke在法庭外担心自己希望自然死亡的愿望会被医学总会的指导原则所践踏。Daniel Berehulak/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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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是第一个将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但当地法律设有严格限制,患者年龄需要在12岁以上,并且符合执行安乐死的相关医学标准,医生才会在遵照患者愿望,对其实施安乐死的操作。2014年11月15日,荷兰海牙,一名在91岁的老人在自己的胸前纹上“Donot resuscitate”(不要救我)的字样。她表示她希望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离开人世的时间,以及能够体面地走完人生旅程。Michel Porro/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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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荷兰之后,日本、瑞士、德国、比利时、加拿大和美国的一些州也相继通过了安乐死法案。但由于具体的实施标准受到了严格的限制,真正执行安乐死的案例数量十分有限。2012年8月16日,英国梅尔克舍姆,托尼·尼克林森在被法庭判决不能安乐死后痛哭。尼克林森在一次中风后患上闭锁综合症,全身瘫痪,希望医生给他施行安乐死。Matt Cardy/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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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加州一名41岁的女子贝奇·戴维斯,3年前被诊断出患上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随着病情恶化,她只能躺在床上眼看着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贝奇无法再忍受生命力一点点流逝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痛苦,为了有尊严的离开,贝奇和朋友举行了两天的狂欢派对进行告别,并在所有人的陪伴下用安乐死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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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会在生前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这是对死亡的练习,也是让自己更坦然的面对生命的逝去。2015年7月7日,日本千叶县松户市,老年人填写死前笔记。Bloomberg/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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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24日,日本东京,一名女性看着照相机中未来会在自己葬礼上悬挂的“遗照”。Reuters/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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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于死亡这件事始终是保守的,死亡练习更是被当做“忌讳”。中国每年有近10万人成为植物人,陷入生与死的困境之中。按照病人植物状态诊断标准,持续两年以上的植物人可放弃或终止治疗,可以考虑安乐死。而从中国人的传统心态来讲,只要家人还有一口气,就要坚持延续。但从病人角度讲,绝望中的痛苦不断累加。齐军的家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床头,等着他醒来的一天。王攀/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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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间,也许是人们对医学预防死亡、延长生命的印象太深了,因此很多人认为医生的道德责任是救死扶伤,任何安乐死都被认为是不道德的。有人说,我国的国情是,很多人向往和追求的不是“死”的权利,而是需要保卫“生”的神圣权利。2014年10月21日,广东东莞。“渐冻人”卢秀琼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由于喉咙被切开以便使用呼吸机,她没能发出声音。“她说不想活,很辛苦。”女儿黄桂嫦从唇语中“翻译出”母亲的意思。宇飞/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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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安乐死的问题比较复杂,涉及道德、伦理、法律、医学等诸多方面,中国尚未为之立法,帮助患者执行安乐死仍属于故意杀人罪。自1994年始,全国人代会提案组每年都会收到一份要求为安乐死立法的提案,但目前普遍的意见是,一旦为安乐死立法,就会具有强迫性,它可能帮助患者摆脱痛苦,也可能成为剥夺患者生命的借口。植物人施新力的家人说:能做的就只能是陪伴着他。王攀/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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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死的方式分为两种,积极的安乐死是外界进行干预措施使生命短时间内死亡,消极的安乐死则是外界不再给予生命救助措施,使生命自然消失。在中国,当救治费用难以负担、病人痛苦等情况下,亲人往往采用“消极安乐死”,这种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安乐死,是人们对生与死抉择的无奈应对。63岁的李桂英老人在治疗一个月,家人决定放弃治疗。王攀/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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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德因心脏急速剧烈跳动被家人送到医院,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夏元德又奇迹般的被救了回来。但此后夏元德必须长期依靠机器维系生命,一根细长的导管通过夏元德的股动脉直插心脏,药水随之射入心房。夏元德说那是一种在体内灌进汽油而后点上火的感觉,剧烈的灼热刻骨铭心。安光系/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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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渐冻人杨永平患病18年来,依靠网络与外界建立了联系。“自身能力的丧失,事事必求人,在折磨着那一颗颗曾经自强不息、壮志凌云的雄心。生活不能自理,至此再也离不开别人的照顾,作为人特有的那一点可怜尊严与隐私被无情的撕得粉碎,开始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杨老师博客上的文章打动了很多网友。都市时报 文若愚/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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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调查显示,中国超过八成的普通公众赞成安乐死;同时,75%以上普通公众支持安乐死合法化。支持者群体看似庞大,但由于长期对死亡的忌讳,缺乏对死亡的练习,绝大多数的人们难以正确理性的看待死亡,真正发生在自己或家人身上时,安乐死很难付诸现实。2016年3月25日,天津高校的志愿者在裕殡仪服务中心的人生告别厅,参与模拟的遗体告别仪式。游思行/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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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中国十多年间有关“死亡模拟”的活动,基本都是以倡导珍爱生命、反思人生为目的,真正引导人们理性接纳死亡的几乎没有。2016年3月25日,天津,殡仪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体验者带来一场模拟的遗体告别仪式。游思行/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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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极为有限的“死亡模拟”活动中,大部分是有殡仪馆或学生自发组织的,可以参与体验的人数极其有限。2016年3月25日,天津,殡仪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体验者带来一场模拟的遗体告别仪式。 游思行/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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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8日,台湾仁德医护专科学校死亡体验课程举办观摩发表会,学生实际模拟写遗嘱、入棺、封棺、被掩埋等死亡历程。学生参加模拟告别式,“体验”参加自己告别式的感觉。记者胡蓬生/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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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参加模拟告别式,每人都要进入棺中躺十分钟体验。记者胡蓬生/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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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17日,湖北经济学院社会工作者协会举办生命之旅体验活动,受到大学生的关注和参与。学生通过模拟体验从出生到死亡来感受生命之旅的珍贵。 杨宏斌/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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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06日,天津大学化工学院举行生命意义体验活动,学生们通过“亲身经历”临终、结婚、地震、残障四种体验,激发热爱生命、努力实现人生价值的强烈共鸣。在哀沉的背景音乐中,一名大学生在“棺材”中体验生命的逝去。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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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23日,在河南福寿园举办“入棺体验”的活动,体验进入棺材的感受,让体验者零距离感受死亡,从而帮助自己重新思考人生。小小/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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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20日,辽宁省沈阳市,在一个心理治疗所内摆放着一个特殊的道具“棺材”,体验者躺在里面来感受做一回“死人”,前来体验的都是20-40岁左右的人,每次体验大约在4-5小时。图为工作人员在做死亡体验演示。风之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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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死合法化受到道德与法律的多重阻碍,但其中最难逾越的还是对死亡的忌讳,人们难以理性接纳死亡,所以在家人生命质量极低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放弃维系、在讨论安乐死合法化之前,每个人都该补上一堂死亡练习课。2016年3月27日,重庆一红酒小镇举办了“让活人进入棺材,零距离体验死一把”活动,尽管主办方给予了挑战一次,赠与一瓶红酒的答谢,也仅有少数游客愿意接受挑战,更多的却是过不去心头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