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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暗恋唐婉八百年
发布时间:2014/11/20  阅读次数:2270  字体大小: 【】 【】【
导读:我将手放在墙上,一手牵着陆游的《钗头凤》,一手牵着唐琬的《钗头凤》, 我多想拾掇起千年前的碎片,重新拼凑成一场完美的爱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游年轻时娶表妹——诗名卓著的“苏门四学士”之一晁补之的孙女唐琬为妻。夫妻二人诗书唱和,感情深厚。“伉俪相得”,“琴瑟甚和”。
  但因陆母不喜唐琬,恐误其儿前程,威逼二人各自另行嫁娶。在陆游百般劝谏、哀求而无效的情势下,二人终于被迫分离,陆游依母亲的心意,另娶王氏为妻,唐婉也迫于父命嫁给同郡的赵士程。彼此音息隔绝无闻。
  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满怀忧伤的心情独自一人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正当他独坐独饮,借酒浇愁之时,突然他意外地看见了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
    尽管这时已于唐婉分离多年,但是内心对唐婉的感情并没有完全摆脱。他想到,过去唐婉是自己的爱妻,而今已属他人,好像禁宫中的杨柳可望而不可及。
    想到这里,悲痛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放下酒杯,正要抽身离去。不料这时唐婉征得赵士程同意,给他送来一杯酒,陆游看到唐婉这一举动,体会到了她的深情,两行热泪凄然而下,一扬头喝下了唐婉送来的这杯苦酒。

  

一别十年,物是人非。这久别重逢,带来的只是绵绵无绝期的创痛。诗人见人感事,怅然久之,百虑翻腾,遂乘醉吟赋一阕《钗头凤·红酥手》,信笔题于园壁之上: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词中记述了诗人与唐琬的这次相遇,表达了他们眷恋之深和相思之切,也抒发了诗人怨恨愁苦而难以言状的凄楚之情。
    陆游题词之后,又深情地望了唐婉一眼,便怅然而去。陆游走后,唐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将这首《钗头凤》词从头至尾反复看了几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便失声痛哭起来。回到家中,她愁怨难解,于是含泪也和词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在唐琬看来,世道人情是那样的险恶,一条封建礼法就把她和陆游这对恩爱夫妻活活拆散。遭受打击的她犹如风雨黄昏中的残花,满腹心事无处诉说,只能忍受无奈和痛恨。此时的唐琬,犹如秋千架上的绳索,飘飘荡荡,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而更为不幸的是,改嫁后,连表达感情的自由都没有了。长夜无眠,角声凄凉,欲诉痛苦,却只能强作欢颜。不久,唐琬竟因愁怨郁郁而终。
    唐琬在临终的日子里,一遍遍回想自己和表哥那段短暂而幸福的岁月。她至死都不会明白,相爱竟然也会是一种罪名。
    是的,八百多年后的今人想必亦难以明白。那个“起倾斗酒歌出塞,弹压胸中十万兵”的热血男儿,那个横戈跃马抗击金兵、一生追求性灵自由的爱国诗人,竟然不敢违抗父母之命?在宗法的压力下,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在一纸休书上签下了羞答答的大名,与所爱之人饱受了终生分离之苦。

  

在南宋的这个春日里,一枝梅花飘然落下。隔着梅花,我们的诗人终于没能握住风中的那双红酥手。这细巧精致的越瓷酒杯里,斟满的不再是琥珀色的黄滕酒,而是永远也饮不尽的人生苦酒啊!
    沈园的桃花开了又谢,沈园的燕儿啊来了又去。沈园之别后,唐琬那深情的一瞥深深地根植在诗人的心中,任凭时光老去,永难磨灭。

  


四十年后,陆游沈园重游,含泪写下《沈园》以纪念唐婉。其中不乏刻骨铭心的眷恋与相思,也充满不堪回首的无奈与绝望,真是荡气回肠,震烁人心。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诗人生前最后一年的春天,仍由儿孙搀扶前往沈园并留下七绝两首:
  其一
路近城南己怕行,沈家园里最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长歌当哭,情何以堪!爱已成往事,情永存心怀。乐声中,我仿佛看见陆游,年轻的诗人急疾书毕,一掷柔毫,早已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歌声里,我仿佛看见唐琬,这个才华卓绝、柔情似水的女诗人,一双秀美哀伤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感伤不已的陆游,一字一句地吟咏着她那血泪交加的词作。触景而生情,如杜鹃啼血,凄艳异常。
    那仰天长叹的不是才华横溢的陆游吗?满面尘霜,须发皆白。他已是形容枯槁,痛不欲生。那面壁吟咏的不是秀美柔雅的唐琬么?碧色绣襦,长裙曳地。她亦是神情凄凉,泪流满面。封建礼教,如同一把寒光凛冽的刀剑,就这样又无情地封杀了一对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爱侣。
    时过八百五十多年,聆听此曲,感受犹如身临其境。品味着陆游与唐琬超群绝伦、千古遗恨的爱情故事,怎不让人情动于衷?怎不让人潸然泪下?
    是谁千年守望着沈园步入沈园,依稀仍见当年陆游那消瘦的身影。梦魂消黯,不敢与心爱的人执手,只远远相看泪眼。

  

瞧这小池,瞧这土丘,瞧这水井,瞧这碑坊,瞧这湖石……甚至水面,还悠游地浮着一对鸳鸯呢。此情此景,教人情何以堪?不妨在下着微雨的黄昏独自站在沈园——如果你不怕,被千年的寂寞捉去了。
    其实沈园原本,也不过就是一户沈氏私家的花园。宋时池台极盛,沈园也并不显得如何超卓可爱。既没有拙政园的大气,也没有留园的精致,更没有狮子林的奇巧。且让我们来读读岁月里流传的故事罢。如果不是有这个故事,也许沈园早已湮没于时光的烟水之中了。
    一霎的轻别,半生的凄凉孤单;生命中无法填补的空洞,只是一错手而已呵!一错手,是春如旧,人空瘦;一错手,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一错手,是雨打病魂,咽泪装欢,一错手,是相逢不语,却听得见心碎的声音!一错手,是再聚无期,阴阳永隔。

  

天破了尚有女娲,姻缘破了,心破了,找谁去?可是他们分明曾彼此交付,与子偕老的承诺啊。穿越时空隧道,重拾昔日纯真,只能迁情沈园。最后一次见到心上人的地方。“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那时,垂垂老矣的陆游,也须老泪纵横,苦不堪言。
    走过清,走过明,走过元,沿着沈园的小径,我走近了南宋。园中滴滴翠的植物密密叠叠,遮掩着我的视线,看不清宋时的明月宋时的人影。迎面的影壁上便是魂系梦绕却牵不得手的两首《钗头凤》。后人将两首词同书于一面墙,但相隔的何止是行文间的距离?千山万水,重重重重,牵手只能在梦中。

  

谁记得这一对啼血的杜鹃,当初曾是比翼齐飞的蝶?只有这花还记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只有这柳树还记得,“沈园柳老不吹绵”,这树固执地和他一起老了;只有这水还记得,“春波桥下伤心绿”,水还在替他们呜咽着呢;只有这堵墙,被陈旧的词刺疼了筋脉,虽然被修葺得光洁了,但“墨痕犹锁壁间尘”。只有他自己还记得,“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沈园不仅仅是沈园了。因为有了两支相合的钗头凤。原来血泪在地底下埋藏得久了,也会像陈年的绍酒一样,芳香四溢,醺人欲醉。那些煎熬,那些挣扎,那些深挚无告,令人窒息的爱情啊谁曾想一别,竟成永诀?
    陆游并不是一个软弱怯懦的男子。“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诗里的慷慨义气,教人耸眉动容。“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他的诗剑生涯,冲冠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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