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五年(1879年),清朝戍边将领董福祥在新疆边境追缴贼寇,史称“布伦可追歼战”。
这次追歼战,董福祥率领部队追击了整整四个昼夜,行程八百多里,将士们来不及合眼歇息、马匹也未来得及卸下鞍鞯。所经过的地方都是荒山阻绝、人迹罕至。
最后,斩灭贼寇两千多人,几乎全歼,缴获军械旗帜成千上百件,以及马匹牛羊几千头。战斗结束后,左宗棠对董福祥“穷追逆寇”、“不要生俘,虽俘亦杀”的举动深感惊奇。
阿古柏,原是浩罕国(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的浩罕市一带)的一名军官。1865年1月,他趁新疆发生内乱之际,出兵占领了新疆的大部分领土,并成立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阿古柏入侵新疆,非常残忍凶暴。入侵之初,他先是攻下汉城,放纵手下官兵屠城七天七夜,导致城内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1866年,阿古柏又占领了英吉沙、叶尔羌。年底,阿古柏出兵入侵和田,但遭遇了和田人民的英勇反抗。于是阿古柏下令屠杀军民五万多人,一时间,和田又尸横荒野,填满沟渠。
1867年,阿古柏废黜了他之前扶植的傀儡“喀什噶尔汗王”布素鲁克,随即自封为“洪福之王”。在占领南疆之后,阿古柏又向北疆地区扩张。1870年,他出兵东进鲁番,接着攻入乌鲁木齐。野心勃勃的阿古柏再次大肆屠城,连妇女小孩都不放过。
守城的人为了感化入侵者,派出几百名儿童手捧着《可兰经》出城,结果被丧心病狂的阿古柏全部屠杀。
不仅如此,阿古柏还横征暴敛、荒淫无度。当地农民四分之三以上的劳动成果被阿古柏为首的侵略者强取豪夺。
阿古柏还掠夺六百多名各族少女,以供自己在宫殿、行宫寻欢作乐。奴隶制甚至在阿古柏时代重演,沦为奴隶的农民在喀什、叶尔羌的市场上被迫廉价出卖,阿古柏本人就役使着三千名以上的奴隶。
1870年,阿古柏占领了天山南北的大片领土。
此时,阿古柏入侵之事,引发了清政府是否武力收回新疆的争论。
左宗棠主张收回的一方代表,他说:“吾地坐缩,边要尽失……挫国威,且长乱,此必不可。”
光绪元年(1875年),清政府决定采纳左宗棠之谏,并任命其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收复新疆事宜。
左宗棠制定的战略方针是“先北后南,缓进急战”。为了有效地打击侵略者,左宗棠做了充足的准备。
一方面,是兵力的准备。他整军经武,精心筹组西征大军。他大力整肃军队,罢黜了那些“同役而不同心”的为非作歹之徒。
对于自己的主力湘军,左宗棠也严肃整编,他剔除了吃空额的官兵、淘汰了羸弱的士兵,并规定,如果不愿意西征,一律给予返还路费,绝不勉强。经过整顿之后的士兵,士气饱满,战斗力强。
另一方面,是军饷的筹备。光绪二年,经左宗棠的一再催促,清政府决定由户部拨款200万两,继而又命令各个省份集齐300万两。左宗棠又向洋商借款500万两。
钱的问题解决了,还有粮的问题。左宗棠多次指出,筹粮、运粮“事事利钝迟速,机括全系于此。”西征的首要目标是乌鲁木齐,但是该地是地势高寒、贫瘠,少有收成,无法在当地采购军粮。
而整个西北地区由于连年战争而少有人烟,也无粮可买,只能内地可买。因此,左宗棠从内地兵分三路运粮,并将车运、驼运、兵运、民运结合起来。
至此,才勉强解决了军饷的问题。
1875年6月,左宗棠的西征军主力刘锦棠率兵顺利抵达新疆天山以北的吉木萨尔。1876年,接连攻克阜康、古牧地(米泉)、乌鲁木齐、昌吉、呼图毕、玛纳斯等地,肃清了阿古柏在北疆的势力。
在收复乌鲁木齐时,西征军主力刘锦棠得知乌鲁木齐守城部队大部调出迎击清军,乘城中空虚,便当机立断,命令各部乘胜直捣乌鲁木齐。
阿古柏军队知城不可守,纷纷弃城逃窜,刘锦棠进驻乌鲁木齐。
当时,阿古柏在南疆的主力主要呈现“等腰三角形”的布局之势,分别在达坂、托克逊、吐鲁番三城。这样,既可以相互呼应,又可以各自为战。左宗棠根据地形,决定两路进军,使三城守军不能两顾。
光绪三年三月初一(1877年),刘锦棠率军翻越天山,南下攻克达坂城。攻克达坂城时,清军换成安置了大炮,并连环攻击城内目标,击中了弹药库,延烧储弹药库,城中人马死伤无数。
三月初七,攻克达坂城,毙敌数千,俘虏1290余人。
面对西征军的强大攻势,惶惶不可终日的阿古柏于1877年5月29日服毒自杀于喀喇沙尔,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阿古柏的幼子哈克急急忙忙携带父亲的尸体向西逃窜。据说,阿古柏指定了他的幼子哈克作为汗位继承人,而非长子伯克胡里。
阿古柏认为,他的幼子比长子更具有尚武精神,更为军队所爱戴,而且所有的军官都站在他的一边。
哥哥伯克胡里看出了他的弟弟是一个危险的竞争者,于是起了杀念。
6月11日,哈克携带父亲的尸体行至库车时,还未进城,就被他的哥哥伯克胡里派去的手下截杀在了克孜勒苏河的桥上。
伯克胡里窃得汗位继承权后,除留部分人马防守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东四城外,自率主力退保西四城,企图苟延残喘,进行垂死挣扎。与此同时,他又回过头来进攻阿克苏。
1877年八月,刘锦棠继续派兵出击,连续攻克库尔勒、库车、阿克苏、乌什等城。原本,刘锦棠想要乘胜追击,但是左宗棠严令他一定要等另一支部队张曜军跟上再行动。因为他担心南疆的“且战且防之军”会首尾呼应,形成夹击之势。
1877年十月(阳历12月),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出逃,刘锦棠进占喀什噶尔,接着再占叶尔羌(今叶城)等地。
1878年1月,阿古柏政权除了长子伯克胡里、白彦虎等残敌之外,基本被肃清;新疆除了伊犁外全部被收复。
收复新疆之后,还面临着善后与戍边的问题。
戍边清军不仅要善后,恢复战争留下来的创伤;而且要保家卫国,消灭一切来犯之敌,守护好这些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对此,刘锦棠率领部队在加强了边防建设,对残敌的窜犯始终保持着高度戒备。
1878年9月中旬,不甘沦为亡命之徒的阿古柏之子伯克胡里、白彦虎,派出了心腹金山带领几百人马,偷偷逾越边境并深入阿克苏以西的边境。
刘锦棠得知消息后,立即率领九百骑兵,三百步兵,于9月27日从喀什噶尔出发,沿着边境线将其截住,活捉匪首金山,全歼所部,一举粉碎了白匪妄图卷土重来的阴谋。
戮弟篡位的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仍然不甘心失败,他时刻都想重温当年权势淫乐的美梦。刘锦棠认为,伯克胡里残部多次侵扰边境,务必严加惩创,方可免频来扰边。”
12月上旬,伯克胡里继续派亲信阿里达什继续侵扰边境,阿里达什继续率领500人马侵扰喀什噶尔的西部边境。
刘锦棠探悉后,又在9日晚上亲子率领九百骑兵,一千一百步兵,兵分三路,并在当地人的协助之下,全歼了敌军,带队的头领阿里达什也被击毙。
1879年年初,阿古柏残余部将艾克木汗又纠结了两千三百多人前来侵犯,一路烧杀抢掠,直达距喀什噶尔两百多里的一带地区。
刘锦棠始终密切关注残匪动向,他迅速调集四千多人马,兵分三路,亲自指挥,乘着敌军前往袭击清军营寨之机,设伏于半路,诱敌深入,四面包围后实施突袭。结果,除了艾克木汗之外,余部悉数被歼,无一漏网。
1879年9月上旬,仍没有死心的艾克木汗与头目阿布都勒哈玛又纠结三千残寇,残寇率领残敌,兵锋直指色勒库尔(今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城下,企图抢占该城作为立足之地,再图夺取更多地盘。
9月6日,贼寇抵达了色勒库尔城下,并将城围困。本来,这个城池小而坚固,守城不难。但是刘锦棠害怕城内居民恐慌,如果等敌寇拿下了此城清军再进行围攻,恐怕颇为费事。而且可能会有更多“闻风响应”的贼寇跳将出来。
因此,刘锦棠觉得情况严重,他亲率骑兵、步兵共两千余人,命令各营携带二十天的行粮即出发。
9月12日,艾克木汗派人到城下诱降。在城池内带领部队与居民同心坚守的将领守城伯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投降。但他知道,敌方素来狡诈凶狠,如果不计难以将他擒斩。于是,守城伯克“将计就计”,他答应投降,并约敌方的阿布都勒哈玛前来商定投降事宜。
阿布都勒哈玛信以为真,于是亲自率领部下来到城池下。守城伯克则提前挑好二十多人,并命令各自带好武器,出城与敌寇阿布都勒哈玛见面。
双方说过几句话之后,守城伯克的一名哨官苏乃满,便立即将阿布都勒哈玛的马之僵绳死死地扭住。
阿布都勒哈玛才反应过来中计了!他立马拔出刀,砍掉了苏乃满的手指,然后驾马疯狂奔逃。守城伯克的其余随从立马开枪击穿了阿布都勒哈玛的背部,随即落马。
并击杀阿布都勒哈玛的随从一共7人。这样一来,贼寇越加忿恨,攻城愈急。刘锦棠决定改道,取道荒无人迹的岩壑山路,昼夜兼程向色勒库尔急进。
艾克木汗听闻刘锦棠率领清军前来,急忙地撤离色勒库尔,并向北方逃窜。9月17日,刘锦棠根据探报得知,敌寇已经逃窜至布伦可。布伦可距离敌寇当初要攻打的城池色勒库尔约两日的行程。
刘锦棠与部将董福祥就眼下局势做了分析,如果不追赶敌寇,可能以后就很难追上了。于是,刘锦棠命令董福祥率领部队先行追击。
9月21日,董福祥部队到了察哈尔艮,距离敌寇的大部队还有60里地。董福祥决定乘夜追击,但去到之后才发现敌寇早已逃跑。
9月25日,董福祥率领部队继续追击,发现钱满有三十多个敌寇正骑着马向木吉方向潜逃,并见牛马血满地。董福祥知道敌寇肯定不远,决定继续追。
这时候,董福祥的将士由于已经急速行军两天一夜,行程三百多里,脚底都已经磨出茧子并起泡了,相当于兵马疲惫。但是,如果不趁此追击没,可能就失去歼灭敌寇的机会了。于是,董福祥决定再继续追击。
到了距离木吉六七里的地方,董福祥终于率部追上了敌寇。董福祥部将张俊,又迅速命令各个各营整队奋击,敌寇即溃,清军击毙了很多敌人。
剩下的三百多敌寇继续亡命奔逃,但是董福祥继续挥队猛击,并将翻山逃窜的敌人全部斩之。历史记载:“纵兵搜捕,复斩三百余骑”。
这次布伦可追歼战,几乎是董福祥在新疆大小战役中杀敌最多的一次。他不要生俘虏,哪怕投降了也要杀掉。虽然这一举动使得左宗棠深感惊奇,但是阿古柏残部,终于在这次追歼战中全部肃清。
与此同时,也换来了边疆未来30年的安定。
左宗棠也对董福祥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董福祥督队歼灭狂寇,是“大振军威”。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左宗棠、刘锦棠、董福祥等将领及其所率领的部队是平定入侵者的主力,他们都是出生于鱼米之乡的三湘子弟。
这些人在西域风沙漫天、戈壁千里的战场上,不惜以血肉之躯收复祖国失地、捍卫祖国主权。如今生活在新疆各地各族的人民,岂能不由衷敬佩和无尽追念!